帝国北地开往蜀州的卧铺车厢内。
上官瑶偷偷打量旁边男子。
即便以她极为挑剔的目光来看,男子都长得毫无瑕疵。
长眉入鬓,五官深邃。
眼睛尤为好看,如星空下的海子。
只是整个人散发着冰川般冷意。
连温暖阳光浸染到他身上,都变得幽冷寒彻。
将近十小时车程,男子不看书便假寐,根本就不多看自己一眼。
眼看列车就要到站,上官瑶终于忍不住搭讪。
“你……看的什么书?”
男子抬头,瞥她一眼。
上官瑶难以抑制泛起颤栗。
好像黑暗中打盹的雄狮,被惊扰后突然睁开眼。
“自己看。”
男子把书递给上官瑶。
便把头瞥向一边、看窗外风景。
“好高冷……”
上官瑶心里泛起严重挫败感。
她众星拱月般长大,向来都是男人们围着她转。
第一次主动跟人搭讪,对方却懒得认真看她一眼。
看起那本古籍,却发现看不懂。
“观天之道,执天之行。”
“天有五贼,见之者昌。”
“日月有数,大小有定,圣功生焉,神明出焉。”
每个字都认识,凑起来呵呵。
合上看书名——《道藏》。
“那个……我叫上官瑶,你叫什么名字?”
把古籍还给高冷青年。
“李策。”
男子终于看了上官瑶一眼:“我不喜欢说话。没什么事,不要打扰我。”
继续翻看古籍。
上官瑶,“……”
车厢门突然被推开。
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,带着几个扈从,出现在门口。
上官瑶连忙低下头,却还是被发现。
青年走了过来。
“上官小姐,你好大的面子,本少好心请你吃饭,你却玩一出不辞而别,害得我在朋友面前丢尽面子。”
“杨峰……你怎么追过来的?”
上官瑶身体一僵。
她跟团去北地旅游,却被这家伙纠缠。
这家伙是蜀州大族子弟,上官瑶也不敢激怒他。
一路虚与委蛇,觑准机会便溜。
哪知还是被追上。
“只要本少愿意,这世上没有我找不到的人。”
杨峰笑得阴冷。
“你……你要干什么?”
上官瑶脸色发白。
杨峰冷笑:“给你些教训。”
“喂,小子,让一下。”
他满脸傲慢。
看着挡他道的李策。
李策依旧看书。
“小子,本少在跟你说话,你没有听到?”
李策抬眼:“你觉不觉得打扰人看书,很没有礼貌?”
“哟呵,敢这么跟本少说话。你知不知道本少是谁?”
杨峰仰头。
趾高气昂。
“谁?”
“蜀州杨家七少,你小子便是不认识我,也该知道我蜀郡杨家的赫赫威名!”
“没听过。”
杨峰,“……”
他杨家世代煊赫,在偌大蜀州、也就只比四大家族弱些,这小子居然敢么听过?!
很过分。
他很生气!
“把这小子胳膊给本少打断,看他还敢不敢跟老子装!”
杨峰下令。
几个身材魁梧、满脸凶悍的保镖,便摩拳擦掌、往李策身上招呼。
“喂,小心!”
上官瑶吓得不行。
接着车厢内大概刮起一阵风。
甚是喧嚣。
接着响起惨叫。
上官瑶本以为李策在叫,结果发现那几个牛高马大的保镖,已经瘫软在地。
有的鼻子冒血,有的胸腔塌陷,有的脸色铁青。
上官瑶张大嘴巴。
刚才——发生了什么?
李策起身。
俯视杨峰。
杨峰很懵。
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瞳?
幽冷,淡漠。
没有一点人间暖色。
他似乎在里面——看到尸体砌成高山。
看到血液淌成河流。
“小子,本少警告你,我可是杨家七少,你敢动我一根毫毛……”
杨峰嘴上威胁。
身体却抑制不住发抖。
李策淡淡道:“你这根毫毛这么金贵,我确实不敢动。”
杨峰舒口气。
这小子装得人五人六,结果还不是忌惮赫赫杨家?!
“不过——除了你身上那根不能动的毫毛,其他地方我都打算动一动。”
杨峰,“……”
便惨叫。
声音尖锐。
好像正在被阉割的公猪。
两条胳膊,已被掰断。
很快瘫软在地。
“滚。”
李策摆手。
杨峰和他的保镖们,哪敢逗留?
互相惨扶。
屁股尿流般离去。
上官瑶看着李策的眼神,除了感激就是崇拜。
这个男人……
又有气质又能打!
帅得冒泡泡!!!
“那个……谢谢你救我。”
“我只是不想被苍蝇烦。”
李策继续翻看手中古籍。
上官瑶,“……”
又半小时,列车到站。
李策抓起单肩包,起身便走。
上官瑶拖着行李箱,跟在李策后面。
“喂,你走慢点。”
这才发现李策身材有多好。
一米八五往上的个子、魁梧匀称。
宽肩窄腰大长腿,两个完全符合黄金比例的倒三角。
完美若神祇。
只是匀速行走。
一米六八的上官瑶,却要小跑才能跟上。
“你干嘛跟着我?”
李策皱眉。
“我只是……”
上官瑶脸颊绯红,却又说不出什么话。
刚出站,就见前方路口,站着个浑身名牌、戴着百达翡丽腕表的青年,倚着一辆奥迪A6,冲着上官瑶高呼:“表妹,这里!”
“李策……你去哪里?要不要叫我表哥送你?”
“不必。”
李策摇头。
“表妹,这小子谁?”
浑身名牌、骚包如公孔雀开屏的青年,冷冷看着李策。
他虽是上官瑶表哥,关系却出五服,结婚也不会被打断腿那种。
他自小就对这个跟仙女儿般漂亮的表妹有想法。
见自己表妹跟一个非常高非常帅非常有气质的男人走在一起,当然会有敌意。
上官瑶道:“孙奕表哥,他叫李策……你那么凶干嘛?”
孙奕却满脸不爽:“小子,我警告你,别缠着我表妹。”
李策道:“是你表妹缠着我。”
“靠,就你这穷酸样,我表妹会粘着你?死穷鬼,自己坐公交车去吧。表妹,快上车,姑父和姑姑都在家等你。”
孙奕满脸嘲讽。
这小子虽说长得不是一般帅,穿着却很一般。
铁定是个穷鬼!
还炫耀式跟李策比比自己奥迪A6的车钥匙。
李策无动于衷。
孙奕很难受。
“小子,你不会土鳖到连奥迪的标志都没见过吧?那本少岂不是在对牛弹琴?我很忧伤……”
孙奕继续嘲讽。
李策白他一眼,就看到许多豪车,缓缓开来。
他微微蹙眉。
开路赫然一辆价值将近七百万的乔治巴顿。
后面跟着——迈凯伦P1。
法拉利拉法。
迈巴赫齐柏林。
太阳神阿波罗。
帕加尼风之子。
最后面八辆埃尔法断后——好像世界名车博览会。
孙奕张大嘴巴。
这些车,最便宜的乔治巴顿都超五百万。
那辆拉法更是限量版,市值三千万往上!
这么一对比,他跟李策炫耀的奥迪A6,算得上什么?
草鸡飞进凤凰窝。
乔治巴顿停在路边,两个黑衣保镖率先下车,打开车门。
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,缓缓走出。
鹰视狼顾,气势很足。
一看就是身居高位、手握生杀大权的大人物。
孙奕心中又是狠狠咯噔。
看清楚了那辆最便宜乔治巴顿的车牌——蜀A。
这是蜀州州牧的配车!
中年男子,竟是封疆大吏、蜀州州牧张邵!
后面又跟着许多州牧府官员。
抬眼望去,冠盖云集,蔚为壮观。
张邵等人,表情严肃,翘首张望——似在准备迎接谁。
孙奕四处张望,却没有发现什么疑是大人物。
心中疑惑到极点。
以州牧张邵为首,公卿云集,为谁而来?
张邵身边,就有个扈从,往孙奕站的位置指了指,张邵便带着一众随从走来。
到了孙奕面前。
接着——张邵和州牧府大小官员,齐刷刷躬身行礼。
“下官参见李帅,接驾来迟……”
第二章州牧张邵为首,大小官员,躬身行礼,蔚为壮观。
“下官参见李帅,接驾来迟,李帅见谅。”
姿态谦卑。
如见神祇。
孙奕差点站立不住。
封疆大吏、蜀州州牧,自称下官?!
还跟自己鞠躬?!
他浑身都是冷汗。
州牧大人,这种玩笑,咱能不能别开?
“李帅,下官在狮子楼摆下了一桌酒宴,希望李帅能大驾光临。下官及一众同僚,都准备好聆听李帅教诲。”
孙奕更懵。
教诲?
让他去教诲州牧大人?!
什么情况?
就是做梦——他也不敢膨胀到做这么玄幻的梦!
“我来蜀州,只为私事,不想叨扰地方,更不想被打扰。”
说话的——居然是衣着普通,他打心眼瞧不起的土鳖李策!
孙奕很懵。
冷汗一下子就流遍全身。
原来……
让州牧大人接驾的“李帅”,竟然是他?
能让一洲州牧对他奉为神祇,他得位高权重到什么地步?
“李帅……冒昧打扰。若有差遣,随时待命。”
张邵又对李策鞠了一躬。
再不敢逗留、带着州牧府一众官员离去。
张邵等州牧府官员走后,李策看着孙奕,眼神淡淡。
孙奕战战兢兢。
想跪下来叫爸爸。
“我确实不懂车。不过我不是牛,你用不着对我弹琴。”
李策浅笑。
如三月的风拂动春水。
就那么从孙奕面前走过。
等李策完全消失在视线中,孙奕如烂泥般瘫软在地。
“李帅……难道他是……”
上官瑶呆愣在那里。
脑中想起那个横空出世、如烈日骄阳、闪耀偌大帝国的男人。
拔剑出鞘,他是战场上最大的王。
走在街头,他是世间最美的情郎。
眼中俱是失落。
若他真是那个男人……
她便是蜀州望族嫡女,却又怎配得上?
……
蜀州天府市一栋豪宅外。
李策卓然而立。
“夏叔是义父生前挚友,义父的死,过于扑朔迷离,夏叔想必知道一些真相……”
“就是不知道七年过去,夏叔还认不认得我?”
叩开大门。
走出来一个颇为富态的中年人,怔怔看着李策。
“夏叔。”
“策儿?”
“好久不见。”
李策淡漠的脸,浮出难得暖意。
上前给义父生前挚友夏少商一个拥抱。
……
半小时后,夏家客厅。
“夏叔,你是说义父的死,跟蜀州四大家族有关?”
李策蹙起眉头。
“我义父沈苍生一代人杰,四大家族虽强,但真有逼死他的实力?”
夏少商叹道:“策儿,你义父死后,沈氏倾覆,四大家族得利最大,这三年来,我一直在调查,种种证据也都指向他们。至于有没有幕后黑手,夏叔我能力有限,确实查不出来。”
“苍生的死,我自责了三年……那时我已经倾尽所有施以援手,却是有心无力……”
说到这里,夏少商已是哽咽。
“夏叔,不用自责。四大家族雄踞蜀州,根深蒂固,不是你能对付的。接下来的事,都交给我。四大家族也好,幕后黑手也罢,我会逐一送他们上路。”
李策拍拍夏少商肩膀。
“策儿,你也知道四大家族有多强,可千万别乱来……你义父在天有灵,也只希望你好好活着的……你离家已经七年,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?想必吃了许多苦头吧?”
“是吃了些苦……都已过去,不值一提。”
李策浅笑,云淡风轻。
他自幼孤苦,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,六岁那年,义父将他从孤儿院领了出来,待他如亲子。
后来义父生意越做越大,旁人教唆,说他有鹰视狼顾之相,将来绝对会觊觎沈家偌大家业。
义父和义母却并不在乎,说这家业本来就有他一半,还说要把义妹沈君瑜许配给他……
二老却忽略了沈君瑜的想法。
君瑜并不喜欢他这个哥哥,说就算死也不嫁给他这个‘野孩子’,还不止一次离家出走……
李策十八岁离家参军,一去七年。
一直没回来,也没有联系二老,只是不想君瑜觉得他这个哥哥会抢她的东西。
七年饮冰,终在军中崭露头角。
二十五岁便成军中翘楚,为帝国李帅。
决定回来看看。
却得知义父早在三年前惨死……
“我戎马七年,南征北战,对得起天下苍生,却是负尽父恩……”
李策整个人都变得沉郁。
嘎吱——有人开门。
走进来一个妙龄女子,身材高挑,一袭红衣,只略施粉黛,却足够惹人眼目。
“玲珑回来了?快来看看,还认得你昂哥哥么?”
夏少商道。
妙龄女子愣在那里。
“你是……李策?”
“玲珑,好久不见。”
李策浅笑。
夏叔独女,夏玲珑。
自小认识。
渊源不浅。
刚开始沈苍生打算把沈君瑜嫁给李策,沈君瑜抵死不从。
沈苍生又给李策定下门婚事。
便是夏叔独女夏玲珑。
后来李策离家参军,一去七年,音讯全无,婚约一直没有履行。
李策刚回蜀州,没有先去见义母,而是来拜访夏叔,除了问夏叔义父死亡的真相,还因为这个婚约——不是想完婚,而是想退婚。
既已从戎,便以身许国。
在海晏河清、天下太平之前,不会考虑私人问题。
退掉婚约,免得耽误了夏玲珑。
“沈叔死了你都没有回来,现在回来干什么?”
夏玲珑看着李策:“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,来攀附我们夏家?”
李策,“……”
他素来不怎么在乎穿着,又舟车劳顿、风尘仆仆,看起来是有些像穷困潦倒。
“怎么不说话,是被我拆穿了心思?”
夏玲珑咄咄逼人:“你我虽有婚约,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!”
听夏玲珑这么一说,李策倒是释然。
既然夏玲珑没打算嫁给他,那他退掉这门婚事,也就不算辜负两位长辈。
“其实我是想···”
还没有等李策说完,便被一声愤怒的怒吼声打断。
第三章“玲珑,怎么说话的?”
夏少商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的女儿。
“你跟策儿的婚事,那是我跟苍生当年定下来的,苍生虽死,策儿看起来也确实混得不怎么样,但这门婚事,我夏少商又岂会不认?”
“爸爸!”
夏玲珑扬起细长脖颈,看着夏少商,满脸委屈。
“这件事,没有任何转圜余地。”
夏少商不容置喙的语气,又拉起李策的手:“策儿,过阵子夏叔便让你跟玲珑完婚。完婚之后,你就到夏叔公司上班,夏叔我也老了,日后这公司啊,就让你跟玲珑来打理。”
“玲珑总归小你两三岁,不懂事,说了些气话,你别当真。”
李策,“……”
夏少商越是情真意切,他就越不知如何开这个口。
“策儿,你刚回来,应该也没地方住吧,就先住你夏叔这里?”
夏少商吩咐夏玲珑:“女儿,去帮策儿收拾一间客房出来。”
夏玲珑不满道:“爸爸,李策有手有脚,就不能自己收拾?”
“你!”
夏少商又要发火。
李策连忙道:“夏叔,我不住您这儿,已经订了酒店,也在差人买房子,最多几日也就妥当……”
夏玲珑忍不住嗤笑:“李策你知不知道过去七年咱天府市的房子涨了多少倍,你买得起?”
在她看来,李策就是个刚返业的小卒。
就那点津贴,在三环内绝对买不起一间厕所!
“那是我的事。”
李策淡淡道。
真没想到,在他记忆中单纯的夏玲珑,七年后竟是变得如此市侩。
这样也好。
退掉跟她的婚事,他也就没有任何负罪感。
改明儿再找个时机,跟夏叔提吧。
便起身告辞。
“夏叔,我还有些事过几天再来看你。”
“策儿,吃了饭再走?”
李策婉言谢绝,起身离去。
“爸,我去送送他。”
夏玲珑跟着李策出门,到了门口,将李策叫住。
“说吧,要多少钱你才愿意退掉跟我的婚事?”
她冷冷看着李策:“实话告诉你,我已经有意中人了,跟他比起来,你就是个空有皮囊的草包。”
“全天下的男人死绝了,我也不会嫁给你。”
“钱?”
李策统御北境,有开府建牙之权,麾下产业,遍布帝国。
这玩意儿,早就多到数不清……
“找个时机,我会跟夏叔退掉跟你婚事的。”
李策看着夏玲珑:“你我自幼相识。在我记忆中,你不是这个样子的。”
“你现在……让我觉得丑陋。”
不再多言,转身便走。
“本小姐……丑陋?!”
夏玲珑呆愣在那里。
少女时代,她其实很喜欢李策。
毕竟李策生得好看。
但她现在已经长大。
知道男人光长得帅是没用的。
那不过是绣花枕头。
男人最重要的是出身和能力。
沈苍生若没死,李策作为蜀州第一首富义子,倒是勉强配得上她这个夏家大小姐。
但现在沈苍生已经死去三年。
至于能力——瞧李策穷酸样儿,铁定在军中混得极差,说不定就是在部队喂了七年猪。
她夏玲珑堂堂夏家大小姐,可能嫁给这么个破落户?
“李策,你会主动跟本小姐退婚?”
“只要入赘夏家,你便能少奋斗三十年,你这个破落户、可能错过这个机会?”
“方才那番做派,故作冷淡,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吧。”
“真是幼稚!”
想到这里,夏玲珑心中对李策,更是不屑。
……
黄昏光景。
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盛天酒店,天府市地标性建筑,位于中央大道。
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来,卷起满地枯叶。
李策下车,军靴踩在枯红枫叶上,发出沙沙声音。
“李帅,外面风大。”
跟着下来的红衣女子,眉眼温柔,给李策披上一件黑色军氅。
“上面的风更大。”
李策遥望盛天酒店的天台。
大厦高达一百二十八层,抬眼望去,就如一柄利剑直插云端。
“三年前,义父被四大家族所逼、从这里一跃而下,全尸都没留下。三年后,四大家族中的李家,竟是选在这里,给嫡长女订婚。”
“李家很嚣张,我很生气。”
李策嗓音低沉,带着金属质感。
嗤!
一枚落在他肩头的枯叶,瞬间化作齑粉。
“李帅,节哀。”
红衣女子眼眶微红。
这个男人,十八岁参军,二十岁便成男儿楷模……
现年二十五,便执掌北境,权倾天下。
在她心中——这个男人是永远不会流露出任何软弱的战神之王。
什么时候,如此沉郁过?
她很心疼。
“我没事。”
李策摆手:“红叶,影卫那边,查的怎么样了?”
“李帅,沈先生的死,从明面上看,只跟蜀州四大家族有关,不过从种种蛛丝马迹揣测,幕后铁定还有黑手,影卫还在调查。”
红衣女子压低声音:“四大家族逼死沈先生后,便瓜分沈氏,这三年是愈发鼎盛……不过李帅要动四大家族,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化作齑粉。”
“让他们痛快的死,怎能解我心结,抚我义父在天之灵?”
“要他们命之前,我先诛他们的心。”
李策解下军氅、缓步走向盛天酒店。
风乍起。
卷起满地枯叶。
大风如鼓。
天地肃杀。
“小郭,跟上。若有人对李帅僭越……”
红衣女子比了个手势,吐出三个字:“杀无赦!”
“喏!”
一个身材瘦削的寸头青年躬身领命,潜入盛天酒店。
……
今日傍晚,盛天酒店有场晚宴——四大家族中李家嫡长女在此订婚,盛大隆重。
蜀州诸多大人物,都将出席。
此刻离晚宴开始,还有半个小时。
宴会大厅,便是人头攒动,宾客满堂。
男人们西装革履,器宇轩昂。
女人们穿金戴银,竞相斗艳。
李策缓步走进大厅,没有刻意高调,却吸引许多目光。
“这年轻人谁啊,长得好帅。”
“这气质,孤云出岫,卓尔不群……可真是少见!”
“应该不是咱蜀州的吧,没见过……”
“难道是来自北方大族的世家子?”
众人纷纷议论。
李策不为所动。
或者说早就习惯。
随意找个角落坐下。
等着李家的人进场。
他要借李家这个订婚宴,告诉四大家族——他已归来。
过去的账,该算了。
李策再怎么刻意低调,也有睥睨天下的气概流露。
这种气质,最为招惹女人。
大厅中有个一袭白色礼服、亭亭玉立的女子,端着高脚杯,往李策走去。
“是秋雅小姐……”
“看来这个英俊青年,就是秋雅小姐今晚选定的猎物。”
“嘿嘿,秋雅小姐本身就是万种挑一的大美人儿,身份更是贵不可言,许巡抚的独女……这样的尤物,没有男人会拒绝她的吧。”
满堂宾客,压低声音,窸窣议论。
许秋雅在蜀州贵族圈颇为出名。
因为美貌。
因为出身。
更因为放浪形骸。
喜欢找英俊的陌生男子,来场露水姻缘。
这些男子,也大抵以被她看上为荣。
譬如此刻——看着许秋雅走向李策,不少男子,都颇为艳羡。
……
许秋雅越走近李策,就越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横绝八荒的独特气质。
“这个男人……可比本小姐曾玩弄过的所有男宠,都要优秀许多……”
“也不知道那方面的实力又如何?”
她媚然一笑,春心荡漾。
到了李策面前,身体微微前倾,有意无意,乍泄几点春光。
“帅哥,喝一杯?”
李策正在闭目养神。
听到这个骚媚入骨的声音,睁开眼,就看到个下巴尖到能戳死人的女子,拿着酒杯。
鼻翼阖动,闻到刺鼻香水味。
忍不住打喷嚏。
连忙掏出白巾,捂住鼻翼。
瞥了许秋雅一眼。
没有掩饰眼中嫌弃。
“怎么,不赏脸?”
许秋雅心中泛起怒火。
“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?”
李策摇头。
“你——”
许秋雅那颗骄傲的女王心,被狠狠刺痛。
“我叫许秋雅,蜀州巡抚便是家父,现在你知道了么?”
李策无动于衷。
许秋雅更为恼怒。
她都暴露身份了,这家伙竟敢没什么反应?
难道不该立马跪舔她吗?
“本小姐要跟你喝几杯,这是你的荣幸,更是对你的恩赐。”
许秋雅扬起尖削下巴,像是世间最骄傲、最高贵的女王:“还不把你的酒杯端起来?”
李策摇头:“我平生只喝三杯酒。”
“哪三杯?”
“上敬天上的英灵,下敬地下的忠骨,中间敬世间的良心。”
李策看着许秋雅:“你不配与我喝酒。”
便掏出一盒粗烟草,取出一根点上,慢悠悠抽起。
雍容到极处,又从骨子里散发出难言优雅。
许秋雅愣在那里。
大概三秒钟。
然后勃然大怒——她堂堂巡抚之女,还不配跟这小子喝酒?!
端起酒杯,就往李策身上泼!
由于